泥奇腦內劇場

楔子

「如果願望真的會實現，你願意以一條性命，來換取一個願望嗎？」

「我願意。」

一陣清風，吹散了躺在沙地上的小鳥。

男孩拿著枯枝，仰起小臉，望著隨風捲向天際的沙塵。

「小青看，小鳥飛走了。」

指著天，意示蹲在身旁的妹妹看過去。

男孩語氣沒有任何情緒，但眼裡卻有著一絲他這年紀不該有的惆悵。遙望遠方的模樣，像是在惋惜他剛畫好的小鳥就這麼被一陣風帶走了。

這年紀的孩子應該是快樂的，無憂無慮的玩耍，沒有任何的煩惱。但這兄妹倆不同。

自男孩有記憶以來，他們家就窮。父親在妹妹未出生之前就因病去逝，只靠著母親獨立扶養著自己和小他一歲的妹妹。一家三口住在成外的破房子裡，早上母親去城裡幫忙做事賺點小錢，便由男孩照顧妹妹。家附近荒草蔓延，卻連棵可以爬的樹也沒有。所以兩個小孩最大的娛樂，便是在家附近的沙地上畫畫。

小青低著頭，沒有往她哥哥指的方向看去。小臉下方的沙凝成深色的土。

一滴、兩滴…

「小青？怎麼哭了？」男孩這才發現妹妹的異狀，不知所措的輕撫她的背。

「我早上聽見娘跟哥哥說，今天要送哥哥到城裡的戲班子那兒去。」眼淚像雨點般不斷落下，滋潤了乾涸的黃沙。

安撫小青的手停滯：「妳知道了...？」男孩本以為可以瞞過妹妹的。

「哥，我不想與你分開。」小青抬頭看著男孩，哭紅的眼框盈滿淚水，模樣令人十分不忍。

「別哭，戲班子那兒很好的，吃的穿的住的，都不用錢。」男孩裝出開心的模樣，試圖減輕妹妹的不安。

「那小青也跟哥哥去…」

「不行，如果連小青野走了，那誰來陪媽媽啊？」

「哥哥是被賣過去的嗎？」睜著天真的大眼，她曾聽哥哥說過，窮人家的小孩都會被賣去城裡作奴役。

「不是這樣的，哥哥…是去工作。」男孩輕輕的苦笑著，媽媽表面上是這麼說的，但其實男孩也知道，兩者的意思都差不多。

「唱戲也可以掙錢？」

「是呀！等家裡有錢了，我會請娘幫妳買個布娃娃的。」

克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，克制著想要掉淚的衝動。為的是減輕家裡的負擔，讓娘好過一些…

也讓妹妹好過一些。

「不要！」小青撲進男孩的懷裡，淚更是止不住的滑落，「我不要布娃娃，我只要哥哥。」

「小青乖…」男孩緊摟著小青，眼角的淚水悄悄溢出，「等哥哥在戲班子那兒學成之後，再回來看妳，好嗎？」

「真的？不可以說謊喔！」

「哥哥哪一次騙過妳了？」除了這次…

離開男孩瘦小而溫暖的臂膀，粉頰上還殘留著兩行淚痕。小青點點頭，她願意相信哥哥。

「那我們打勾勾，一定要回來看小青。到時候，哥哥要跟我說城裡好玩的事，還要買很多禮物給我。」

「嗯。」男孩用手抹抹眼角，拇指與拇指相印，訂下約定。

小青滿足的笑了，甜美得彷彿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。如果世界上有天使的話，那麼小青必定是其中之一了。每回，男孩都是這麼想的。

但男孩同時也知道，他和這個天使的約定，是永遠無法實現了…

~待續